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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拼合

 

 

  醫院的走廊潔白明亮,走在前面約兩步距離的淺間也難得一語不發,大概是為了配合醫院的氣氛吧,總之,這讓景住感覺不錯。
  日前又發生了案件,光從媒體報導的形式就看的出與前面幾次相同。看著報導實景住總想,像這樣意圖掩蓋,反而讓觀察和直覺靈敏的人察覺了事件的關聯性。有所懷疑的也並非只有景住一個人而已,在網路上的都市傳說討論裡,不僅早已把醫院的事件與先前的串連,包括新聞沒寫到的,醫院位置甚至是被害人的些許情報也流傳了出來。也正因為這樣,景住才會答應和淺間一起來探病。

  「51…2……啊有了,這間吧?」淺間走進病房,愉快的喚了聲「小牧」,病床靠窗的青年於是轉過頭來,是淺間啊,他回應。

  「唉呀,你是……嗯,偵探同學嗎?」
  被淺間喚做小牧的青年望著景住數秒後以確認般的語氣開口,景住忍不住思考自己的事到底被身邊這個人傳播了多遠,而這又應該是要高興還是要後悔當初答應與淺間的合作交易。

  「是。白川景住。」
  他簡短的自我介紹,而青年點了點頭。

  「我姓牧之瀨,可以像淺間一樣叫我小牧。」

  「……你好,牧之瀨。」
  被說可以叫暱稱反而讓他感到彆扭,景住有些僵硬的打了招呼,雖然沒有漏掉淺間的偷笑,但他也懶的理會。

  「小牧,骨折還好嗎?恢復得怎麼樣?」

  「醫生說恢復狀況良好,大概可以在預期的時間出院吧。」
  淺間和牧之瀨圍繞著傷患的狀況彼此寒暄,景住靠著窗邊望向中庭,雖然自外觀辨認不出來,但根據印象中的醫院平面圖,從這裡應該能夠看見事件發生的特別病房。

  沒有打擾聊到興頭上的兩人,他逕自走出病房沿著記憶中討論所提到的方向走,果然到了該樓層才沒走幾步就看到封鎖帶將走廊一端圍起,七樓的A棟完全被封鎖起來,鮮明的黃色不斷提醒看到的人前方禁止通行。

  「──抱歉,我上次來探病的時候,好像有東西掉在前面了。」
  他走向一旁的醫護人員,隨意編造了一個藉口詢問。女性護理師帶著疑惑的表情拿出登記失物招領的本子。

  「是什麼東西呢?」

  「一個藍色的手機套,因為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想找回來。」

  護理師翻了翻失物招領的登記單,接著搖搖頭,表示沒有這樣的失物。當然,如果有的話才奇怪,畢竟那是景住隨口說出的,根本不存在的物品。

  「我可以到前面找找嗎,或許還掉在走廊上。」

  「抱歉,你也看到拉了封鎖帶吧,這前面現在是禁止進入的。」
  護理師無奈回答,而景住只是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我才要說抱歉,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

  「不過為什麼會封鎖呢?這樣看總覺得有點可怕。」

  「這個嘛……」
  看來運氣不錯,景住看著眼前這名護理師,她大概不太懂得隱瞞事情吧,才問一點問題馬上就露出了有秘密的表情。

  「你是探望哪間病房的病人時掉的呢?我會告訴清掃人員注意一下。」

  「是在B棟這裡,但我之前有去A棟的日光室,我想是掉在那裡了。」
  景住面不改色的說著荒謬謊言,老實說會相信他的這名護理師就某些意義上來說也挺厲害的。景住隨著護理師的指示在失物登記本上寫下電話號碼和杜撰的名字,反正不管過多久大概也不會有連絡電話響起。

  「對了。」景住對著桌上的平板電腦撇了撇頭,「護理師小姐,上班的時候看都市傳說網站不太好。」

  「!」女性護理師露出驚訝表情,連忙觸碰螢幕解除待機狀態,果然螢幕上浮現了大字體『驚爆!怪物再現!』的沒品味紅字。

  「這……這是……」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要是一開始強硬的把景住趕走的話,或許就沒有機會被趁隙而入了吧。景住一面開口一面擺出令人安心的微笑,雖然不記得怎樣才會露出笑容,但擺出偽裝的樣子他還是懂的。

  「我、我是不相信這些啦,只是大家都在說是怪物……不對,我幹嘛說這些啊……」
  女性護理師一面別過頭,收起了放在桌上的平板電腦。同時還一面喃喃自語著什麼。

  「真是的,最近到底怎麼了……什麼事都跟那個病房有關係,512那個孩子也是都偷偷跑過去……你還在、啊。」

  「抱歉,因為妳好像很慌亂的樣子,我有點擔心。」

  無視於讓此刻露出錯愕表情的護理師感到慌亂的就是自己的行為,景住繼續擺出那張溫柔的笑臉,女性在瞬間似乎露出了有點羞赧的表情,跟他說「放心吧,我沒事,你可以離開了。」

  轉身走向電梯,景住忍不住心想自己大概用光了一個月份量的親切。不過,得知了意料之外的有趣情報。

  「512……嗎。」
  牧之瀨和淺間的話應該說完了吧,他一面想著,走進了電梯門裡。



 


  「呀,景君你回來啦?」

  一回到512病房就受到淺間開朗的歡迎,已經將親切用完的景住隨口應了聲沒有多加理會,打算直接進入問題。

  「我有事想問牧之瀨。」


  才說出口在場的兩人都露出微妙的表情看著景住,淺間略為思考了一下,「跟案件有關嗎?」他問,而景住以點頭做為回答。


  「不是什麼大事,一些小問題而已。」他補充。

  「啊……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聽來的啦……」牧之瀨有些困擾的抓了抓頭,算了,如果是偵探同學的話,他自語著。

  「淺間,你可以出去一下嗎?」

  「咦,我不能聽喔,好吧。」
  淺間不滿的噘起嘴走出病房,當他離開這個空間的剎那,室內的溫度彷彿瞬間下降了幾度。

  「我就單刀直入的說了,你看見了什麼嗎?」
  先開口的是景住,維持一貫毫不考慮他人想法態度的他,讓牧之瀨露出苦笑。

  「回答是沒問題啦,但可以先告訴我你從哪裡知道的嗎?該不會是淺間……」

  「不是淺間,我無意間從樓上的護理師口中聽說,512室的病人會跑到特別病房去。」
  正確的來說是套情報的時候聽見的,不過確實原本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收穫。

  「光這樣就確定是我?」
  牧之瀨玩味似的微笑,發問。每當景住收集情報的時候,很高機率對方會這樣詢問,老實說他覺得還挺煩的,這不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答案嗎?

  「沒有,只是覺得有可能所以問問。」

  「哈哈,原來如此啊。總之特別病房的事我回答過很多次也習慣了,那天我覺得有種奇妙的感覺所以到樓上去……」
  牧之瀨正打算敘述事件經過,但景住搖了搖頭,開口打斷他的話。

  「我不是要問事件經過。你看見怪物了吧,是什麼樣子?」

  問題投下的瞬間,沉默支配了病房。牧之瀨驚訝的看著景住,像是要從他的眼中讀出什麼。最後,他放棄似的露出帶點嘲弄的微笑,你連怪物的事都知道啊,他說。

  「淺間說得沒錯,你真的是個異類耶。」
  雖然這麼說著卻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牧之瀨看上去已經從方才的驚嚇中恢復,連微笑也變得放鬆許多。

  「我馬上就逃走了所以沒有看得很清楚,但應該是長的像狼吧,當然也可能是像狼的狗。」

  「狼……那你認為那是哺乳動物嗎?」

  「嗯?這什麼怪問題?」少年失笑,「真要說的話,我連那東西到底是不是生物都很懷疑,既沒有氣息也沒有聲音……不過我只看到一下子而已,說不定是搞錯了。」

  這樣可以了嗎?他詢問,言下之意就是想結束這個話題。景住以點頭做為回答,「已經很夠了」,他說。

  「那,這次讓我問個問題吧,『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牧之瀨抬起頭來,直視景住的眼神中沒有陰霾和黑暗。這個人和自己──不一樣,景住忍不住閃過這個念頭。

  「可惜的是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只能告訴你那大概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

  「這樣啊,難怪荒原也叫我忘掉。」

  像是發表感想一樣的喃喃自語並沒有逃過景住的耳朵,「荒原有跟你連絡?」他這一問,反倒是讓牧之瀨趕到驚奇,但他一下子就再次反應過來。

  「啊,說的也是,我是荒原的同事,你是淺間的偵探同學,這樣的話就算你們彼此認識也不意外。如果是小說的發展的話,就是你們被事件串在一起吧……不過這樣該不會連淺間都知道了吧,怪物的事。」

  「……他知道,你們是朋友的話,應該很清楚根本沒有事情能瞞過他。」

  雖說到頭來還是因為景住需要淺間幫忙收集情報,才會讓他知道這件事,但他也曾試著隱瞞怪物的事情,僅給予部份訊息,畢竟一來他覺得對方不會相信,二來這並非一個普通高中生該涉足的範圍,只是最後果然依舊被全問了出來。

  「唉呀,那傢伙就是這樣的嘛。」
  牧之瀨苦笑聳了聳肩,差不多該到換藥的時間了,在他的提醒下,景住走出病房將淺間找回,三個人又說了幾句話才散會。

  那麼,希望我的登場戲份就到此為止了,道別之後,牧之瀨對景住眨了眨眼,說道。

 





  「所以呢,確定了什麼嗎?」
  將雙手放在身後,跟著景住腳步的淺間開口詢問,果然想隱瞞也沒有用,景住為之心想。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咦,不要給我這麼模稜兩可的答案嘛。」聽著淺間如此抱怨,景住嘆了口氣,習慣性的將右手埋進後頸的髮絲裡。

  「我對『那東西』所知還太少,至少要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不過,大概可以這麼認為吧。」

  黑色的怪物──『夢魘』,其姿態是擬態,從AOI寄來的照片、網路上流傳的不知可信度多高的照片中推測,然後由景住和牧之瀨兩人的目擊中,這個推理可說幾乎是正確的。

  「然後是怪物只出現在夜晚,雖然還沒得到證實,但從望月刑警那裡的情報看來,這點也沒有問題,接下來就是,『牠們』只吃人類嗎?或是啃食人類除了進食以外還有其他目的?」

  「嗯?什麼意思,等等這句我聽不懂?」

  整理的話被打斷,景住思考了一下要怎麼樣讓發問的淺間聽懂,雖說他懂不懂其實都沒差。

  「如果只是普通的肉食動物,那根本沒有專挑人類作為獵物的必要,更何況人類這種生活不健康的動物,大概肉也很難吃吧。」

  但是目前似乎沒有其他動物在夜裡受到獵奇襲擊的案例出現,當然也有可能是沒有被注意到,所以這一點上還必須持有保留態度。

  「然後接下來要追查的是,那東西究竟從哪來,什麼時候開始,還有牠們是什麼。」

  『牠們』是──、『黑色的怪物』是──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我所知道的,怪物在過去曾經……大概、七年前……」

  「景君?」

  黑色、黑色盤旋上來。砂鳥在前方數步之遙停下,回頭看著先一步駐足的他,表情顯得擔心。

  「景君?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頭好痛。好想吐。黑色的、黑色的怪物是、……。

  「……。」景住閉上眼,深呼吸之後再睜開,「我沒事。」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總之車站快到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原本打算就順便跟著淺間去打工的地方,但這看樣子也只能乖乖回家了。

  「……班表。幫我問一下荒原什麼時候有班。」

  「景君你……好啦我會幫你問,現在快點回去。」

  被催促並且注意著來到車站,和搭乘不同路線的淺間分別後,當在電車座位上作下時甚至有些踉蹌,他緊抓著左肩附近的衣服,彷彿這樣就可以讓滾燙的傷口冷靜下來。

  到站之前總算漸漸平息了,暈眩、嘔吐感、頭痛,與當年他服下心理治療藥物後的症狀類似──景住甚至開始有餘力分析這些。

  糟透了。

  回到家在浴室洗了把臉,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蒼白的嚇人,要不是嘔吐感已經消失,說不定他會在這裡把胃裡的東西全翻出來。

  「七年前……嗎。」

  自語的並非疑問而是確認般的口氣,分析怪物出現時期的時候不知為何就如此確信,但這個情報並非搜查的結果,沒有任何一份報導或是傳言說過七年前湊羽市曾經出現過怪物或是奇妙的案件。

  而且七年前正是十歲的他,遭遇意外的那年。

  如果同時有兩件秘密或是失落的事,而兩件同樣都沒有浮現,那他們之間很大的機率是有所關連的,在某本書上曾經看過這樣的一句話。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景住所追尋的,怪物的真相,就並非完全與自己無關。

  那樣的話,他──

 



 

  身體的狀況雖然穩定下來,但絕對稱不上是好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景住忍不住皺起眉頭。

  接連兩天夜晚都只有淺眠,他不僅看上去疲倦,臉色也依舊蒼白,就算是在學校裡對他避而遠之的同學,都會忍不住投來擔憂的眼神,而社團活動更是被禁止參加。

  但是景住感覺,自己就快要抓到什麼了,他走在通往荒原打工地點的路上,雖然狀態極差但腳步意外的穩定,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推動著一樣。

  距離荒原的下班時間不久,他站在對街不容易引起行人側目的地方稍等了一陣,就看到那個比自己還要顯眼許多的身影推開店門出現。景住還未有任何動作,荒原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荒原盯著景住看了數秒,輕皺起眉頭,「等我一下」,她這麼說著轉身走回店內,再次出現時手上多了一個塑膠袋。

  對著因為頭痛而忍不住按壓太陽穴的景住,荒原像是笨拙關心一般從袋中拿出一杯飲品遞上,他接過時感受到杯子傳來的溫度,隨意瞥了一眼,大概杯子裡裝的是溫水吧。

  「去安靜一點的地方吧。」
  看著他接下飲料的杯子,荒原以領路的姿態開口,畢竟他們想談的事情不太適合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說吧。跟隨她的引路,最後到的地方是距離商店街有點距離的區域,兩人在一處矮籬旁坐了下來。

  「……在進入正題之前,我想聽聽你的回答。」
  或許是在等他喝水調整狀況,荒原一小段時間後才開口。

  「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景住輕扯衣袖,制服外套挺直的線條一時被拉歪又回復原狀。

  「妳想知道我查案的理由,我的回答是沒有理由,僅僅是為了興趣而已。」

  「……你以為這樣能說服我嗎?」
  荒原原本就不能稱為放鬆的表情繃得更緊,但景住無視這點,緩緩將視線向一旁移去。

  「那又如何?這就是全部了。妳想要聽覺悟,可是我要怎麼有覺悟?」
  少年不動聲色的咬了咬牙,此刻的心情與其說是激昂不如說像是被刨開了空洞,而他往其中不斷墜落。

  「我是具空殼,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空無一物的心靈要怎麼產生覺悟?」

  他仍然是,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無法哭泣也無法露出笑容,甚至連皺起眉頭的感覺都沒有。應該是與平時無異的,但景住想起曾有過類似狀況的時候,某個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表情很難看。

  荒原沒有回答,他再次看向一旁,露出一抹戲謔的微笑,即使自己也不明白此刻究竟是想要嘲笑些什麼。

  空殼一般的自己嗎?想從自己身上追求根本不存在事物的荒原嗎?還是這個一無所有的世界?

  「妳說過妳什麼都沒有了吧?我也一樣。」

  他感覺到女性抬起了頭,將視線轉到他身上。

  「我唯一能夠賴以為生,能夠讓我還是我的就只有這個了,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抽身的。」
  他所有的一切,就是一無所有。即使攤開了也是一片空白,即使展示了也只有無盡的荒蕪。

  就連景住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麼一股腦的把所有想法掏出來,而短暫的沉默就像是宣判前一樣沉重。

  「哼……哈哈哈、」

  然而,荒原笑了,並非讚賞也非嘲弄的,仿若發自內心愉快的笑著一樣。「你好像誤會了。」

  「誤會?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要聽的是什麼信念還是正義?我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會去要求你。」

  荒原的表情和緩了許多,或許是認同了景住吧。他曾經在辦案中見過這樣的表情從證人臉上出現,但那大多是面對著裝出的親切。

  那麼,荒原對著『真實的』景住露出這樣的表情,原因是什麼呢?她是不會回答,而他也無法推導的吧。

  「說到底我只是為了自己,為了把自己從『那裡』解放出來罷了。你剛剛說的,你只剩下這個了對吧?所以可以拼上自己的一切,這不就是你的覺悟嗎?」

  女性臉上原有的笑容已經斂起,但景住仿若可以從裡面看出某種,令人懷念的情緒。

  「這就是我的覺悟……?」
  他或許有點知道將自己剖開、分解、展示的理由了。儘管景住仍然無法將其化為實體,只是確認似的重複了荒原的話語。

  「我沒辦法跟你透露太多,因為實際情況要到現場才能確認。」荒原取出了手機裡的記憶卡遞了過來,朝著這裡發光的螢幕上有一行地址,「晚上十點,我會在這個地方等人來接我,要不要來由你自己決定。記憶卡裡面是我們目前掌握到的部分資料,但是還缺了更決定性的證據。我只能先告訴你,這是能把幕後黑手也挖出來的機會。」

  荒原看著景住的臉但沒有多作反應,繼續解說接下來的計劃。

  「你應該清楚我們的潛在敵人不是人類,誰也保不了誰的生命安全。要是想保身,什麼都好,帶上純銀的物品吧。」

  —--幕後黑手。景住閉上眼,又緩緩睜開。

  那自然也是他的目的之一。這整件事是相互連繫的,即使還有一些欠缺的拼圖,但他已經可以這樣斷言了。

  然後,糾纏著、擋住去路的絲線解開後,在彼端一定是—--。

  「……我明白了。」
  景住點了點頭,眼見該說的話都說完後,荒原也微微點了頭示意,說了句道別的話就離開了。

  少年仍舊蒼白而面無表情的,注視了那個背影幾秒,然後也走上歸途。沒有人告訴他,所以他也不會知道,此刻那雙如玻璃珠般的眼中,久違的沾染上了生命的氣息。

  當真相的碎片相繫之後,連結到的彼端,一定就是他所喪失的『自我』。

  白川景住如此確信著。



 

 

 

 

To be continued. ➟
15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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