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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雅典。


  「這裡就是……雅典……」

  通過城門的崗哨,獨自一人走進城市裡的少女喃喃自語。她那不算高大卻十分結實的身軀沾滿了塵土,看上去一陣子沒有修剪的頭髮也四處亂翹,然而眼神卻是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好、好厲害!空氣裡一點沙子都沒有、人比牲畜還要多……這就是歐洲的城市嗎!」
  法理瑪忍不住喊了起來,四處東張西望,絲毫忘記了路途中同行的商隊領導人告訴她什麼事情在城市裡絕對不能做,不然鐵定被當成鄉巴佬看待。

  應該說,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這些了。雖然也曾經去過土耳其的大城市,旅途中也曾在其他城鎮停留,但她從沒有見過雅典這樣的石鋪街道。以往所落腳過、生活過的所有地方都是任由泥地直接暴露,雨天的時候會變得泥濘,乾燥的日子則是有黃土在風中飛揚。

  「還有好多花……這是什麼?」

  路邊的不明構造物吸引了法理瑪的注意力,那是由石材和鐵製的水管所製成的,金屬的部分看上去有些像水井的幫浦,但其他部分卻相差甚遠。壓抑不住好奇心,她湊過去輕輕壓下幫浦的把手,一瞬間清水從中空的水管出口流了出來。

  「是、是水!」
  先是驚訝的愣了一下,但法理瑪立刻想起了水的珍貴,拿出行囊裡的水壺裝滿,又盡情的喝了個過癮。

  幾個看到她從進到城門裡到被水嚇到的行動的路人都露出了嘲弄的表情,但少女沒有空閒理會,光是隨時都能取得飲用水這件事就讓她開心得毫無心思去想那些煩人的事了。

  偏黃的麥色肌膚、乾澀的亞麻金短髮,還有兼具遮蔽毒辣陽光和通風功能性的服裝都和周圍格格不入,像在昭告大眾她並不是生於同樣場所的存在一樣。而周圍的一切的確也和她所熟悉的事物完全不同,法理瑪出身於西亞的沙漠裡,那是幾乎被滾滾黃沙給掩埋的場所。雖然從幾年前她就隨著沙漠商隊四處行商以賺取酬勞,但進到歐洲,這還是第一次。

  地中海的陽光雖然熱烈卻並不刺人,拂過臉頰的風裡帶的並非會刮傷皮膚的沙礫而是鹹鹹的海潮味。在過來的路途中攀過山嶺時,她就看到了閃閃發光的藍色大海,雖然以前也曾經在車隊的路線裡看過土耳其的海,但還是下了小小的決心要更近距離的將那片藍色映入眼中……

  不過,首先還得解決更重要的民生問題。


  「什麼跟什麼啊!連話都不聽就把人趕出來!」
  法理瑪氣憤的說著,隨腳踢開了一旁的小石塊。原本想四處問問有沒有各種雜事工作能做的,但是每個地方都拒絕了。
  某家店的老闆尤其讓人氣結,說「我們這裡沒有工作給乞丐做」。

  「有這麼糟嗎……難道還得花錢去理髮?」
  從故鄉橫跨沙漠,然後又從土耳其徒步來到希臘,原本一向都只是隨便紮起來或用小刀割斷的頭髮已經很散亂了,在旅途中似乎變得更加離譜,而身上的服裝也被野獸的血、泥土和樹枝的刮傷弄得破破爛爛的。

  「身上只剩下這些啊……」
  清點放在隨身小包裡能夠交換貨幣的貴金屬,如果要更換全身的裝備加上改頭換面,大概剩不了多少吧。法理瑪揣測著該如何運用這筆金錢,買未處理的布疋會比較節省,總之只要把外表打理得讓雇主願意理會就好……

  她來不及把所有該做的事在腦中整理好,一股重量撞上少女的肩膀打斷她的思緒。

  「喂、走路不看……等、等等啊!」
  原本還無視自己根本在發呆一事想要大罵出口,但是撞到她肩膀的少年卻軟綿綿的倒了下來。法理瑪連忙撐住了少年的身體,才沒有連她都隨之跌倒。

  「喂,沒事吧?………昏過去了。」
  想確認發生什麼事的同時,才發現少年失去了意識。他比她還要再矮小一點,身上滿是傷痕,而被法理瑪握住的肩膀,有著比一般該有的體溫還要更高的熱度。

  「………該怎麼辦、呢。」
  嘆了口氣,雖然這麼自問,其實早已決定好了。

  少年並不是本地人。
  褐色的肌膚、輕便又通風的裝束,雖然輪廓和她熟識的西亞人並不相似,但法理瑪可以確信,這個少年和她一樣是沙漠之民。

  總之先找個可以躺下來休息的地方吧,隨身小包裡的藥草和消毒藥也不太夠了。不管怎麼說身上這件破爛的斗篷一定得換掉才行,不過如果要準備藥品還有足夠的食物的話,全身的新行頭或是理髮什麼的應該是辦不到了。

  --身為沙漠的居民,要互相幫助才能夠活下去。

  過去她們那群沒有親人的孩子間,年長的領導人總說著的這個道理,她沒有一刻忘記過。

  還是像以前一樣自己用小刀把太長的頭髮割斷好了。法理瑪一面這麼想著,一面背起了失去意識的少年。

illust by.啞歌

請無視插圖的建築(別名素材)根本不是希臘這點(爆
1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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