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出陣」


  和泉守兼定原本算是相當看好現在的主人的。
  他可以說是對於擁有能夠握劍戰鬥的力量與強韌的女性,抱持著某種程度的親切感與欽佩,雖然被同樣原屬新選組佩刀的加州清光調侃「你是抱有什麼奇怪的幻想啊」,但和泉守馬上反駁,「又不是在說穿著振袖揮刀什麼的,而且本來就也有女性會練武的啊。」
  「咦,那時候的女孩子也會拿刀嗎?」
  作為話題中心的審神者發問,清光點了點頭,回答她的確有一些武家女兒會為了防身與強身而練武。
  「不過,那時候也已經沒多少武家就是了啦。」
  兩人一來一往的向審神者解釋著,但最後不知道誰的一句話讓場面沉默下來。
  「啊、該準備出陣了,我去換個裝備喔。」
  審神者不知道該不該說是貼心的轉移了話題,然後就逃之夭夭。清光噘起了嘴怪罪起和泉守說話不經大腦,而當事人則反駁這是實話啊。
  於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嚷著,直到和泉守的聲音完全消失,露出驚訝的表情為止。清光順著那呆愣的眼神看過去,原來是換上戎裝的審神者走了出來。
  「好了,大家也準備出發吧…嗯?」
  審神者伸手在和泉守的眼前揮了揮,似乎沒有注意到讓青年呆愣的原因就是自己。
  「清光,和泉守怎麼了啊?」
  「嗯,因為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嚇到了吧。」
  加州清光對著還沒有回神的和泉守露出有些沒辦法似的、揶揄的表情,這終於讓太刀男子從驚嚇和失落中回復。
  「因為--」
  雖然從來沒有期待過女性穿著漂漂亮亮和服揮劍的樣子,但他預想中不是這樣的,至少也該是鍛刀儀式或平常穿的淨衣吧。然而審神者身著的,是颯爽的乘馬袴、當事俱足和陣羽織,就連及肩的長髮也高高的束了起來。
  簡而言之,就是男裝。
  「因為、穿著女裝或淨衣佩刀走在街上很奇怪吧…?」
  審神者在氣勢上被壓制,有些辯解似的解釋著,但和泉守仍然是一臉不滿。
  「至少穿得像土方先生啊……。」
  原來如此,主上別理他啦。清光這麼說著,推著審神者的肩膀逃離現場。

「薰香」


  壓切長谷部帶著一疊資料與報告書,快步往審神者的房間前進。他的腳步並沒有在長廊上留下聲音,但仍然敲著穩定的節奏。
  雖然終於學會了怎麼使用審神者帶來的,那個會分析資料的板子,順利的完成了今日出陣的報告書,但因此能夠為主上分憂解勞的長谷部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開心。不,還是很開心,但雀躍完以後又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似的,有些不習慣。
  他沒有多想理由到底是什麼,又或者是來不及想。本來腳步就比別人快些的長谷部,停下腳步的動作也相當的靈敏。
  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在那一瞬間立刻回頭的長谷部自己也沒發現他臉上到底是怎樣的表情。順帶一提,日後從審神者口中描述,他的五官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動作,嘴角卻微微上揚了(看起來很開心呢,審神者說。雖然長谷部自己不是很想承認)。
  「宗三左文字,如果遠征回來了就趕快向主上報......主、主上?」
  竄入鼻腔的是自己如此熟悉的香氣,於是就認為是那個兩天前帶隊出門遠征的人了。但是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的是手上這疊報告書應該要交予的對象,長谷部不禁有些失望。
  「對不起喔,不是宗三。你們感情真好......長谷部?」
  長谷部的面容被陰影籠罩,臉色差得甚至可以說是到了發青的程度。就連審神者也擔心地看著他。
  「沒事的,主上。我、沒事。這是要交給主上的報告書,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他將報告書塞給審神者,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鞠了個躬轉身離去。疑惑的審神者還來不及叫住他,長谷部已經不見人影了。
  「怎麼了啊......。」
  審神者困惑的看著長谷部消失的方向,雖然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需要擔心,於是她只有無奈的微笑,最後都沒有想透這個事件的兇手,是她前幾天和宗三左文字一邊交換心得,一邊借用來薰染羽織的,與平常不同的香木。
  而壓切長谷部一個人待在房間裡臉色鐵青,怎麼會看到主上的瞬間,腦袋裡閃過的念頭卻是有些失望呢。他一邊內心糾葛著自己做為武士不及格的行為,一邊想著這一切都是宗三左文字害的,因為每當他有哪裡失常,八成都是因為宗三左文字的關係。
  等他遠征回來,要好好抱怨一番。長谷部最終做下結論,甚至忘記了每次向宗三埋怨什麼的時候,最後被那利如刀的口舌所刺傷的,都還是自己。

「稱謂」


  那是發生在審神者剛上任時候的事。
  每個審神者在就任時的第一件任務,就是從五把時政府遴選的打刀中,找出一把作為最開始的夥伴。除了成為即刻戰力以外,也有讓審神者了解呼喚付喪神方法的意義在。
  不過,關於這些山姥切國廣是不會知道的。
  他最初的記憶是有了人類的視覺以後,所看到的身著淨衣的女性。他對人類的長相沒什麼概念,但那雙微微下垂的雙眼搭上高揚的眉毛卻讓他印象深刻。
  飽含力量的眼神。還有,清廉潔白的氣息。
  思考之間,女性向前湊了一步,那雙眼直線向自己投射而來。山姥切國廣突然有一種那對通透的眼神將要把自己看穿一般的錯覺。
  「妳…一直盯著看做什麼?」
  山姥切國廣忍住想要後退一步的怯弱,但還是微微避開了視線。
  「妳那眼神,是對仿製品很在意嗎?」
  「仿製品?」
  審神者好奇的微微睜大眼睛,但山姥切國廣還來不及回應,就看到女性笑了笑。
  「我只是覺得好漂亮啊。」
  「妳…」
  「真的,你的眼神很銳利呢。啊,刀裝具也很講究,不知道刀刃是不是也一樣鋒利呢?」
  正想叫她不要稱讚自己的外貌,但審神者才看了看他的眼睛,又馬上把注意力移到山姥切國廣手中,那把因為憑依的靈力而化成『山姥切國廣』的依代刀。
  「真好...名刀果然不一樣...」
  女性眼中閃著光芒打量他手裡握著的刀。山姥切國廣在一瞬之間只覺得真是個靜不下來的人。但是,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是『刀』的、他的本質嗎?
  她開口所提到的並不是所謂的鑑賞之處,而是功能上的鋒利。那是山姥切國廣所自豪的,並非仿造自那把長義的靈刀之處。
  即使如此,過不久就會厭煩了吧,畢竟自己是仿刀呢。
  「別說漂亮什麼的。」
  輕易進入負面思考模式的山姥切國廣皺起眉別開了眼神。所以沒有看到女性的表情有怎樣的變化,只聽到了她在一瞬的呆愣後說了句,我太興奮了,對不起喔。
  「總之,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一起工作了。請多指教,山姥切國廣閣下。」
  「請不要用敬稱叫我...不管怎麼說您都是個統率。」
  沒有刀被持有者用敬稱呼喚的道理,他是這麼想的,但沒過多久就有些後悔了。
  「這樣啊,那我輕鬆一點就好了?嗯...山姥切?」
  偏偏是最討厭的叫法,雖然不管是怎樣的叫法他都討厭,山姥切國廣討厭自己的名字。
  就像他還在玻璃櫃裡的時候,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對對眼睛盯著自己,然後總是會有人開口,這是山姥切國廣,是靈刀山姥切的仿製品。
  是自己沒來得及告訴她,這個人不知道那個稱呼所代表意思的緣故。而且他一點也不想被稱為閣下,也不想被取奇怪的暱稱。山姥切國廣這麼想著。
  而且,女性的眼神並不像是那解說著的聲音,和那些好奇的眼睛、說著原來是仿製品啊的話語,讓他感到不愉快。
如果--就只是如果而已。山姥切這個稱呼,如果對她來說,就是專指他這個堀川國廣的第一傑作的話--
  「......隨妳吧。」
  山姥切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也沒有握住審神者伸出的右手,只是應允了她所給予的稱呼。
  然後,下一瞬間他的右手被有著薄薄刀繭但仍不同於他的、細緻的手給包圍住了。
  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審神者正微笑著。帶著那雙直率的眼神、溫和但不失力量的笑容,讓山姥切國廣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暖流。

20150617

bottom of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