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of page

00. 動物虐殺事件





  講台上的教師解說完題型後寫下示範題,他環顧了一下台下的學生,然後在視線停留某個少年身上的時候皺了皺眉。
  「白川……白川!」
  盯著窗外,眼神完全聚焦在遠方的少年這才轉過頭來,用毫無精神的雙眼看了看神色憤怒的教師。

  「你一直盯著窗外該不會是在看女孩子吧?來解這題!」
  數學講師明顯的諷刺語氣讓一些學生竊竊笑了起來,不過事主的少年並沒有多做反應,他只是看了看黑板上的題目,一語不發地走到講台前。

  「……得證x=2√5」
  白川流暢的寫下計算和解答,並說出了自己所算出的答案。教師看了看手上的題本,有些不情願似的念著「答案正確,坐下吧」。

  少年走回座位的短短路途中,清楚的聽見周遭同學的私語聲,但他毫不在意的直接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桌前坐下。

他不感興趣。


  ⿻

  在湊羽高中裡部分教師的眼中,白川景住絕對是個問題學生,還是最讓人討厭的那種。

  要是像一般認知的問題學生那樣有把柄可抓就好了,但他既遵守秩序成績又好,如果只看課業的話可以說是個優等生。

  但那僅限於課業上。

  上課的時候,他毫不掩飾自己根本不在意講台的方向,讓希望學生認真聽課的教師感到頭痛。同時他毫無協調性,也不經營人際關係,如果是個平庸的學生頂多被當成空氣無視,但他又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當然不是好的方面──以致在團體中彷彿異物一般讓人不悅。

  不過,這些事情,景住一點也不在意,或者說,是不感興趣。

  解答完問題回到座位坐好,景住像平常一樣看著窗外。當然並不是窗外有什麼足以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更不是像那個數學老師說的一樣是在看女孩子。雖然天空一片晴朗,藍得像是攝影佈景一般,但景住絲毫不覺的窗外的景色美麗,他只是自然而然的看著窗外。

  課什麼時候才結束呢,忍不住在心裡發起牢騷。如果是其他的課程,雖然無聊但好歹還有打發時間的價值,這堂數學他最擅長卻也最討厭,因為簡簡單單就能夠理解課本和考卷的內容,簡直是無聊加上無聊,讓人無法忍受。

  尤其當他才聽說了,前幾天學校裡發生的動物虐殺事件有新的發展,卻只能夠坐在教室裡面聽老師講解自己早已學會的東西。這種像是看到一半的小說硬被人闔上,還被叫去跑腿一般的感覺讓他十分煩躁。

  好想趕快聽聽新的情報啊。

  老師還動不動就投來不悅的眼神,不過今天應該是不會再叫他了吧,那麼就只要等到下課就好。仔細想想還得要在流言中的目擊證人離開學校之前攔截呢。

  景住一面描繪著放學後的計畫,一面拿出手機看了看拍下的資料照片,校園裡的野貓變成的屍體上佈滿了傷口,除了看似被刀刺穿的痕跡以外,還有帶有角度,相比之下較淺的傷痕。

  看了幾眼以後將手機收起,景住輕輕閉上雙眼,腦海中重新跑過一次自己目前的推理與猜測之後,唇邊勾起了一抹幾不可見的淡淡微笑。

  案件、謎題、推理,只有自己和這些名詞相關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他只有辦法對這件事產生興趣。

  大概是從小學的時候開始的吧。

  他因為意外而受到大面積的化學藥物灼傷,昏迷了三天──這件事是從父母口中聽說來的,或許是因為意外的衝擊,對於此事他絲毫沒有記憶。醒來以後,父母喜極而泣的感謝所有他們能夠感謝的事物,他也想著出院後很快就能夠回復正常生活了吧,不過,時間一久就發現了異狀。

  明明該是對任何事物都充滿好奇心,被笑容填滿的童年,景住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對任何事產生興趣,就連以前喜歡的事物也變得窮極無聊。雖然診斷出是情緒障礙的症狀,然而他一服藥就開始劇烈的嘔吐,差一點因此再次住進醫院。最後醫生判斷「對日常生活沒有障礙」,進入了漫長到最後所有人都遺忘此事的『觀察期』。

  的確,他的症狀不影響日常生活,不會突然的情緒失控、自殘或是傷人。除了生活枯燥乏味之外,白川景住和一般人無異。甚至當周遭的人遺忘他或許是個精神病患的同時,景住也習慣了這種味如嚼蠟的生活。雖然內心毫無快樂宛若一灘死水的日子也曾經讓景住感到無比的焦躁與絕望,他曾經有段時間廣泛的接觸各種事物,希望能夠至少找到一件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運動、閱讀、機械、甚至園藝或者是戀愛。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他找到了黑石荒漠中唯一一枚發光的寶物。

  於是他變成了偵探。

  當然不可能持有執照,身為學生也沒辦法實際上走訪各處解決案件。少年試著在網路上架了一個幫人解決案件的網站,然後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小有名氣,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些尋找寵物之類的瑣事,但偶而出現的真正的『案件』能夠讓他如同枯井的內心產生波紋,光是這樣就夠了。

  雖然這樣的他,一定是『不正常』吧。


  ⿻

   腳步踏過走廊一端,走上階梯是小小的露天中庭。湊高一向將這類場所維持得很好,就算他無法感受也大概能夠以理論上去理解,這樣應該算是『漂亮』的。

  「景君,下午安──」
  中庭座椅上的少年開朗得向景住揮手寒暄,他略略點頭作為示意。

  「你還是一樣冷淡耶,小心我不告訴你想知道的事喔?」
  少年促狹的笑著,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景住不做任何反應的走到他身旁坐下。

  淺間砂鳥,帶點中性氣質的中長髮和清秀臉龐,如果穿上可愛的連身裙或許會被誤認成女孩子,這樣的他大概是在學校裡唯一會如此輕鬆和景住對話的人。

  「聽說發現目擊證人了?」

  「是啊,不過你真的很無情耶,一副擺明了只想從我身上得到情報的樣子……好啦,不開玩笑了,反正你根本沒有幽默感。」
  淺間闔上手中的書籍,傾過身子向景住靠了過來。

  「報酬呢?」

  「……拿去。」
  從口袋拿出某知名甜點店的預約卡,遞出之後對方露出了開朗的笑容。

  「謝啦──啊,這家很難排耶。」
  滿意似的笑了笑,收起戰利品,少年接著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

  「2年C班的木原惠子,放學後總會留下來照顧學校裡的流浪動物,也因此目擊到了犯案現場……不過聽說她怎麼樣都想不起來呢──一定嚇得不清吧,真可憐。」
  將蒐集到的情報和毫無意義的感想一起說出來是淺間的習慣,通常這一類事情景住都略過不聽。

  要歸納他們的關係的話,兩個人絕對稱不上是『朋友』。淺間砂鳥是他進行偵探活動時的『線民』,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其他的交集。對景住來說人際關係除了累人還是累人,他沒辦法理解揣測交談對象的感覺,不懂的柔軟的與人相處(他只有在要套出情報的時候,話術精湛的嚇人),尤其對他來說與人來往就像其他任何事物一樣,不感興趣也無法產生樂趣。

  會對這樣的景住產生興趣的淺間大概也是個怪人,不過多虧了他在學校裡的人脈和開朗的形象,讓景住的偵探活動輕鬆很多。

  代價是假日都在甜點店大排長龍中度過就是了。

  「是惠子的朋友佳代聽說我可以連絡到『偵探』所以來找我的喔,怎麼樣,在學校裡面也大人氣呢景君……唉呀果然沒有在聽嗎?」

  「……那些不重要,現在能夠去找木原惠子嗎?」

  「咦──你要自己去嗎?你去問?一定會造成人家的心靈創傷的啦。」
  淺間誇張的嘆了口氣,唸著「可是景君一定不會聽」、「這樣太可憐了」之類傷人的話。要不是心裡知道他在開玩笑,就算是幾乎沒有情緒可言的景住也是會心生不滿的。

  「決定了,我陪你去吧,在景君作出失控發言的時候漂亮的救援──這樣的我真是太帥氣了!」
  果然是這樣嗎……。就某些方面來說,淺間和自己一樣是不聽人說話的類型(在這一點上他還有些自覺),不過我行我素或許也是他的優點吧,正因為如此淺間才能夠快速的和任何人混熟、打好關係。

  「……走吧。」
  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在景住的身後,淺間輕快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木原惠子?是、我就是……請問──」
  雖然已是放學後,二年C班教室裡還有三三兩兩幾個學生。淺間事先問到了今天是木原輪值日生,所以他們成功的攔到了這位目擊證人。

  黑髮綁在頸後的木原惠子看上去有些怯弱,的確是會讓人聯想到「因為目擊案件太過驚嚇而想不起來」這種情況的女孩。她已經背起了側背書包準備回家的樣子,表情因為被攔下來而顯得困擾。

  「是這樣的,佳代同學拜託我們……因為惠子很困擾,想知道最近『案件』的犯人是誰對吧?」
  淺間露出溫和的笑容接連開口,有的時候景住會佩服他能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你們就是那個……偵探?」

  「不是喔,偵探是這邊的景君,我嘛……嗯像是業務一樣吧。」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景住點了點頭做為示意,不過似乎完全沒有減輕惠子的不安。

  「呃、那個……啊,佳代!」

  「怎麼那麼慢啊……啊,是你,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偵探?」
  走廊的那端快步走來一個看上去強勢的少女,從惠子的稱呼來看,應該就是淺間所說的佳代了,她靠近三人之後,先是插進了對話之間,然後上下打量著成為話題中心的景住。

  「……我聽說過你,二年E班的白川景住。」
  她皺了皺眉,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感。

  「如果是這傢伙的話,那就算沒辦法找出兇手也沒關係,我沒辦法信任他。」

  「咦等等?景君的名聲有這麼差?佳代你先不要這麼快下結論嘛!」
  淺間似乎還試著想要圓場,不過佳代充滿敵意的眼神並沒有稍微和緩一點。

  「……赤井佳代,妳是奧田的女朋友。」
  景住輕閉上眼吐了口氣,難怪覺得這名字很熟悉,看到臉的那一瞬間就想起來,是劍道社學長的戀人。

  「沒錯,不要說你忘記自己對學長說過了什麼,就算事情已經結束了我也──」

  「事件會繼續下去,也沒問題嗎?」
面對佳代的敵意,景住只是淡淡的說了這句話。而強勢的少女像是語塞了,她突然不知道該在朋友的不安與自己的怒氣與擔心間如何取捨。

  「沒關係啦,佳代,我會努力回想的……因為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對小助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啊。」
  惠子拉了拉朋友的袖口,安慰似的笑了一笑。佳代雖然還唸著「但是這傢伙──」之類的話,卻沒有再反對。

  太好了,看來證人本身還算是理智。景住心想,不管是佳代的怨言還是淺間放心對兩人說著的安慰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只不過是旁枝的雜音罷了。



  「我那天像平常一樣去餵小助,就是在校舍後面……」
  目擊的經過非常簡單,如同以往一樣前往照顧校園內野貓的惠子,撞見了犯案後的現場和犯人離去的身影。本來就有恐血症的她受到驚嚇暈了過去,醒來後完全不記得自己目擊到了什麼畫面。

  「我記得……『看到了犯人和現場』,但是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樣的……」
  惠子不安的捏著自己的衣襬。她也有想過,說不定是因為不想看到親近自己的野貓小助悽慘的模樣,所以大腦才會下令忘掉一切。

  「我其實、不想想起來……但是也不希望其他孩子遇到一樣的事情……」

  「惠子……」
  佳代滿臉擔憂的雙手扶住朋友的肩膀,為了回應這個舉動,惠子擦了擦眼淚,握住佳代的手。

  淺間的視線投了過來,看著這個畫面的景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我現在要硬逼妳想起來,為了抓到犯人。」
  他的聲音就像平常一樣的冷靜,甚至是冷淡。對一般人來說幾乎是必定會起惻隱之心的這個畫面,似乎沒有在景住的心中引起漣漪。

  「如果妳不想要的話就拒絕。」

  但是他,仍然如此開口。

  淺間有些驚訝得看向景住眨了眨眼,他仍然是那副毫無起伏的表情。但這句話或許讓惠子下定了決心,她點點頭,開口說道,「我願意想起來」。

「那麼,」偵探少年從背包裡拿出手機,畫面顯示從新聞社那得來的照片,「我推測最一開始的事件是在上個月發生的。」

  動物愛好會(又稱毛茸茸愛好會,景住覺得這個社團毫無意義)所飼養的兔子遭到虐殺,屍體上帶有刀刃切割的痕跡。

  「雖然傷痕不完全一樣,但仔細觀察的話就可以發現,這個『刺穿的痕跡』和之後的案件是相似的。」
  雖說是拿著資料照片解說案情,不過為了不讓精神脆弱的惠子受到衝擊,看著照片的只有剩下的三人。「然後,」景住這麼說著,將手機的照片切換到第二張。

  「一個禮拜後,聚集在學校的狗和貓遭到殺害,因為這之後的手法都差不多,被認為是連續的案件。」
  早上到學校的運動社團或是值日生在不同地方發現,同樣有刺穿痕跡和帶角度傷痕的動物屍體,就是一連串案件的特徵。

  「連同『小助』,一共有四件,其中一件不是湊高的動物,但是傷口特徵相同。」
  景住毫無感情的聲音添增了緊張感,目擊證人惠子抓住衣襬的手更加用力了。

  「這就是『小助』屍體的資料照片。」

  「………嗚!」
  惠子用雙手掩住了臉,斷斷續續的發出悲鳴,眼淚從瞳孔放大的眼中緩緩湧出。她抱著頭,一時之間嘶啞的聲音甚至不成句子。

  「我、我、唔……」過了幾秒,或是幾十秒,惠子的口中總算編織出有意義的話語,她的聲音充滿了哽咽與驚惶。

  「我……想起來、了……犯人……穿著運動外套和長褲──」

  她抬起頭來,無助的眼中充滿了淚水,「我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

  景住沉默的收起手機,在場的人幾乎都感到再也無計可施,但他不疾不徐的收好東西後,又再次開口。

  「我想問的不是犯人的長相,是凶器。」

  「凶器?」
  淺間忍不住發問,其實他看著兩個女孩緊握彼此的手,惠子還哭得如此淒慘的模樣,已經想讓她們快點離開了。

  「對,凶器。這個帶角度的傷痕──我認為是剪刀。」
  景住再次從背包中拿出資料照片,不過這次是放大列印的,最近一件案件的屍體照片。

  「我想妳應該有看到,妳能想起來嗎?」
  他將照片遞到惠子的面前,少女顫抖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看了看照片。

  「我──」

  她有看到的。

  在見到凶手的身影和親近自己的小動物那冰冷的屍體,到自己腳一軟暈倒的,那短暫的時間裡。

  她確實看到了。

  身穿連帽外套和運動服的兇手站在貓屍的旁邊,寬鬆的服裝將身體包圍,不僅沒看到長相,連身材也很難辨認。

  但是她看到了──

  那個人的手中,握著一把滴著血的剪刀。

  紅色和──

  「紅色、和、黑、色……」
  她像要避免窒息一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腦袋重播著當時的景像,好想吐、頭也好暈,可是不能夠倒下,她想起了小貓親暱的摩娑著自己手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特別受到動物的親近──

  惠子緊握朋友的手,用力的幾乎要留下瘀痕。而佳代沒有出聲,只是擔憂的看著她,也用力回握。

  「是、剪刀、沒錯……很長、比一般、還長……」
  長長的剪刀像在誇耀自己有多麼鋒利一樣,滴著還帶有溫度的血。

  「剪刀的、握柄……握柄的造型很、奇怪……我、嗚……嗚嗚……小助……!」
  惠子趴倒在桌上,大聲的哭了出來。

  而景住望著這一幕,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這樣就夠了。謝謝妳。」


  ⿻

  詢問證人在佳代的「要是找不到犯人絕對不饒你們!」中結束,一周後,動物虐殺案件的犯人向教師們自首了。

  「意外的居然是動物同好會的成員耶,聽說『她』雖然很喜歡動物,但是也沒辦法克制想要見血的衝動,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會把鄰居家的貓殺掉分屍的類型──雖然好像真的做過就是了。」

  「喔。」
  對於淺間一長串的感想,景住意思意思的應了一聲。

  「景君你太冷淡了吧,犯人可是你找到的耶?」

  「我對動機不感興趣,而且這個案件太簡單了。」
  既沒有詭計也沒有刺激,當找到目擊證人的那一刻幾乎就結束了。景住望向天空,習慣性的將右手埋進後腦的頭髮中。

  「咦──簡單嗎?可是我聽見沒看到臉的時候可是覺得超絕望的耶?」
  淺間埋怨似的說著,他大概能夠輕易的找出犯人的動機,卻沒辦法推理出案件的過程吧。看向身旁的這位『線民』,景住輕輕吐出一口氣。

  「我從沒抱著證人有看到臉的想法,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凶器。」
  雖然和長刀刺穿的傷痕相比是較淺的,但帶角度的傷痕,並不是一般的剪刀能夠造成的。如此判斷的景住,在得知了凶器的特徵之後,跑了附近的刀具店、五金行和所有能購買到大把剪刀的店鋪,最後找到了定制那把剪刀的學生。

  「就這麼簡單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嘿!」
  景住說完後拿著背包起身,淺間見狀也隨著景住的動作站起準備走向歸途。

  「不過我很驚訝耶,景君居然會說『不想要可以拒絕』,這算一大進步嗎?」
  單手將背包掛在身後,淺間跨著輕快的步伐跟上先走的景住,一面帶著貓一樣的笑容開口。

  景住看了看他,又將視線轉回前方。

  「像木原那樣的人,只要這樣講就不會拒絕。」

  「……天啊,超級惡劣。不過果然景君還是景君……算了,反正結果好就好了。」
  隨便的下了結論,還順便損景住一下的淺間,看上去一臉愉快。果然這個人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善良好孩子吧?景住暗自這樣想。
  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雖然他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的確也沒什麼情緒,但還是會受傷的?

  「啊,對了。」

  「什麼什麼?」
  面對同伴像是想到什麼一樣似的開口,淺間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轉了過來。

  「你的名字,漢字並不是寫作砂鳥吧。」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淺間的表情明顯變化,他愣了一下,回嘴的口氣甚至有些驚慌。

  「什、什麼?景君你在說什麼啊?」

  「上次去你家討論案件,看擺設和你父母的感覺,還有名字。」
  淺間的名字是寫作平假名的さとり,雖然的確可以轉寫成漢字的砂鳥,但平常來說還有更為常見的其他寫法。

  「他們不像會把兒子的名字取做這種字的人……雖然念起來的確比較像女孩子的名字就是了。」

  「等一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
  完全就是心理有鬼的語氣。平常淺間的防禦像鐵壁一般,如果不是這樣突擊的話,大概也看不到他這樣的表情。

  「さとり的話……讀心妖怪的『覺』、聰穎的『聰』……不,領悟的『悟』吧?」

  「連這個都可以推理出來嗎……啊!」

  「……雖然我的確是覺得這個最有可能。」

  被套話了。

  明明平常是自己最擅長的手段,但因為太過突然,反而被套話了。淺間有些不甘的看向景住,偵探少年仍然是毫無表情。

  「我覺得還挺不錯的啊,淺間悟。」

  「哪裡不錯,那個字超級俗氣的好嗎!可不准跟別人說喔!」
  吃了敗仗的淺間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不是認輸了,改為說服景住保密。而當事人的反應則是──

  「看心情吧。」

  「不可以看心情啦!不然我今天請你吃蛋糕嘛──」
  淺間還在不停的說服他改變主意,聽著身旁這像平常一樣聒噪的聲音發出一句又一句的抗議,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心情有點愉快。

  那一定──是解決案件所帶來的滿足感吧。

 

 


 

 

 

To be continued. ➟
130908

bottom of page